张晓松、陈琼：略论赵朴初不同时期书法风格特点及成因

时间:2025-05-21    来源:西泠印社 

选自《西泠艺丛》2025年第四期

略论赵朴初不同时期书法风格特点及成因

文/张晓松　陈琼

安徽省赵朴初研究会研究员

【摘　要】作为“享誉海内外的作家、诗人、书法家”的赵朴初，其一生创作的书法作品成千上万，不计其数，当今更是被人视作珍宝收藏，且被列为限制出境的文物级艺术品。纵观赵朴初一生的书法创作，其书法功能更多地表现为社会功能，艺术功能次之，而少有经济功能，故赵朴初书法具有更加强烈的文人书法色彩。其书风随着个人在不同时期情感、情怀的变化而表现出一定的差异，即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天真烂漫，到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初的意气风发，到“文革”期间的弱而焦躁 ，再到1976—1983年的笔墨带风，1984—1993年的圆润端庄，最后是1994—2000年的骨力遒劲。

【关键词】　赵朴初  不同时期  书法风格  特点  成因 

作为“享誉海内外的作家、诗人、书法家”的赵朴初，其一生创作的书法作品成千上万，不计其数，除了自录诗词联外，更多的是赠人的题词、题名、题签、题联、书札，还有联系工作的小条子等，散落在海内外有关机构、个人手中，当今更是被人视作珍宝收藏，且被列为限制出境的文物级艺术品。

纵观赵朴初一生的书法创作，其书法功能更多地表现为社会功能，艺术功能次之，而少有经济功能。也就是说，他不以书法求取名闻利养，更多是以书法来为社会服务。早期书法或赠亲友，或录诗文，或相应酬，表达爱憎、祝贺、勉励之情感，助力所开展的各种工作。特别是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赵朴初书法名气渐大，求字者“蜂追蝶逐”，难以应付。赵朴初以“报众生恩、还众生债”之想，尽量满足索求者所需。其书法作品无论是随兴自作，还是应人所求而作，皆寄托了赵朴初丰富的个人情怀，爱国家，爱时代，爱宗教，爱众生，爱自己所爱的一切。因爱而生喜，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愿……因爱而展开不同的情怀，表现在赵朴初书法里，从布局谋篇到笔画生成，也有强弱、粗细等不同。

故赵朴初书法具有更加强烈的文人书法色彩，其书风随着个人在不同时期情感、情怀的变化而表现出一定的差异。本文从这方面略作分析。

一、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天真烂漫

赵朴初自小便在父母和塾师的严格教导下，练习书法。13岁到上海求学，习书不辍。

2020年5月，上海博物馆举办“无尽意——赵朴初书法艺术展”。其中展出一幅《大姨大人六旬荣庆》（图1），系赵朴初庆贺关大姨六十大寿之作。关大姨名关静之，是赵朴初母亲的义姊。赵朴初到上海读书，就是受关大姨照顾。此作书于描银花果纹粉蜡笺上，为一首五言长诗，写于1936年。这件作品系首次面世，对于赵朴初书法研究意义重大。这是目前所见最早的赵朴初书法作品，既有“二王”书法之柔美、清秀、流畅，也可赵孟頫、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楷书之影子，结字规整，方中见扁，笔画紧凑，外似柔润而内实坚强，形体端秀而骨架稳重，有一种天真烂漫之态。

◎ 图1  1936年书《大姨大人六旬荣庆》

这一年，赵朴初29岁，住在觉园，作为关絅之助手，在中国佛教会从事一些文字工作，其书法尚处于练习阶段，表现方式还显稚弱，尚未形成明显的个人风格。但从中可见，赵朴初书法经过严格的临帖练习，打下了扎实的功底。赵朴初曾对其宗弟、原《人民文学》编审赵国青说：“年轻时候多习‘二王’和唐楷。之外平素比较喜欢孙过庭、董其昌、赵孟頫、米芾的行草。”这幅作品可为赵朴初这段话作印证。

目前所见到的赵朴初创作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作品甚少。上海佛教居士、赵朴初挚友郑颂英去世后，曾将赵朴初给他的百余封信捐赠给上海档案馆，其中有一封1943年赵朴初致郑颂英的书信，以净业孤儿教养院用笺写成，其字与1936年《大姨大人六旬荣庆》相比有较大不同，初步具备“赵体”特征。此时他的字迹可见欧阳询之风，字体狭长，间架平稳，粗细有致，一如欧阳询《传授诀》所云：“每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当审字势，四面停匀，八边俱备；长短合度，粗细折中；心眼准程，疏密敧正。”但又很难从中国书法名家中找出一个相对应者，可见赵朴初书法并未受某人的影响，而是汲取众家之长，自成风格。

20世纪40年代的赵朴初书法，相比30年代书法之“天真烂漫”，明显成熟、稳重了很多。自然，这也与赵朴初的生活、工作有关。赵朴初在抗战初期主持上海难民救济工作，后期负责上海净业儿童教养院工作，抗战结束后投身爱国民主运动，其人的成熟、稳重也体现在其书法里。

赵朴初书法的这种较大变化，必然是他对书法勤学苦练、努力追求的结果。赵朴初先后任中国佛教会秘书、主任秘书，主要从事文字工作，这使得他把练习书法与工作相结合，能潜心揣摩书法艺术，从而进步很快。

二、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初的意气风发

赵朴初刚过不惑之年，即参与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业。面对一个崭新的国家，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赵朴初紧跟中国共产党，发起筹备成立中国佛教协会，秉承周总理等的指示，率领中国佛教界，积极开展佛教国际友好交流，走社会主义道路。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他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地。那份年轻有为、血气方刚、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精神面貌，也展现在其书法作品中。

20世纪50年代初期，赵朴初的书法依然保留有20世纪40年代的风格，夹楷夹行，字形狭长，笔画遒劲，起笔与落笔圆润饱满，每笔都走到位，落到实处，但字体较之前更加遒劲端庄、自在灵动，如1950年《将温暖送到灾区去》、1952年《一九四三年元日》、1953年《中国佛教协会成立会议和真如先生》等。

至20世纪50年代后期，赵朴初书法的字形比原来的狭长略为减短，多用行书，行笔更加流畅清新，灵动活泼，富有生气，感觉所书时其腕更加随意，充满青春活力。字体开始任意仰合，舒张自如，而整篇不失稳重。如《一九五六年三月赴印度过昆明游西山有作》，整幅字字体略微上斜，或左俯，或右仰，笔画粗细有变，形成了赵朴初书法一些最为典型的笔画特征，如“水”字落笔如大刀的捺画，“衣”字落笔稍顿藏锋所形成的圆润点画，“见”字落笔自然优美向上挑出的“弯钩”等。

20世纪60年代初，赵朴初的书法在字形上仍然保持稍长形，笔力更加雄厚有力，布局如大河汇海，洋洋洒洒。如1960年《大谷莹润长老领导日本佛教徒为反对日美军事同盟进行正义斗争，近复毅然退出自由民主党，义声所播，遐迩同钦，遥望扶桑，喜拈此偈，即希印可》、1960年《日本人民大游行颂》等作品，篇中行书不少，结字优美，但整篇字字独立，绝少粘连。如壮年庄稼汉子锄地，每一笔都很用力，笔锋突出，如斧如刀。此时的赵朴初50来岁，正值壮年，字如其人，这种风度与气象，在其后期书法中再也难觅了。

◎ 图2  1963年书《扬州法净寺鉴真大师纪念室联语，题赠唐招提寺》

1963年是鉴真大师逝世1200周年，由赵朴初等中日佛教界人士策划并组织，在中日开展起较大规模的“纪念鉴真和尚逝世1200周年”活动，再次掀起中日佛教友好的一个高潮。这种友好由佛教界扩展到政治界、文化界等社会各界。这一年，赵朴初以恭敬的姿态写下《鉴真大和尚纪念碑文》《荣睿大师赞》《扬州法净寺鉴真大师纪念室联语，题赠唐招提寺》（图2），行楷结合，笔笔工整，劲道十足，提笔中矩，也堪称赵朴初书法难得的佳作。

三、“文革”期间的弱而焦燥

1966年，“文革”期间，宗教工作遭到严重破坏，中国佛教协会停止工作，赵朴初被送去劳动改造。在愤怒、忧虑的情绪影响下，赵朴初的书法有了较大的变化。原来的长体字渐趋正常，字体结构趋于紧密，笔画偏细，原来那种遒劲饱满、洒脱自如的笔锋已很少见了。单个字看上去如人避祸，将身子缩于一处。如1967年《舍弟楚白以石印二方乞介屏先生为余篆刻，置花生米中邮寄，赋此答之》，1968年《八声甘州·除夕病榻倚声》等，虽然看上去同样用笔精雅，但再无意气风发之态。

◎ 图3  1974年为郝相书诗词册《诗中画》（局部）

20世纪70年代前期，赵朴初赋闲在家，书法笔画日渐偏瘦，如人生病，有一种衰弱无力之态。郝相是赵朴初好友、版画家力群之子，以赵朴初为父辈，常有往来。1974年，赵朴初挑选一些自己具有画意的诗作，让郝相配画，后来结集为《诗中画》，由西泠印社出版。其字笔画细瘦，如霜打秋草，虽然孱弱，却在硬撑，不愿被折，字形稍扁，行中带草，不在谋篇布局，虽非正规书法之作，但其中的焦躁、愤懑却是不可掩盖的（图3）。1975年《大西良庆大长百龄大庆》，即使写给自己最尊敬的日本佛教前辈，笔画也显单薄，之前那种圆润、浑厚的笔法很少见到。1970年《置白菜心一枚于碗中盛水养之，渐舒展转绿，挺生茎秆高尺余，着叶开花，有轩昂之态》，却是一幅难得的清雅之作，疏密有致，笔画到位，有闲情雅趣贯穿其中。可以想象，赵朴初在家中养得白菜心一枚，但见着叶开花，满眼美丽，心情愉悦，故笔下亦有生机情趣。这些皆生动展现出赵朴初书法中的文人意趣。

四、1976—1983年的笔墨带风

“文革”结束后，赵朴初全身心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对国家发展充满信心。心情大变，其书法亦随之改变。字体虽然保留原来的风貌，但字形又稍微变长，笔画变得有力而加厚，似人久病得愈，复呈健康圆润。而比起“文革”前期书法，收放更加自如，开合更加随便，有快乐和自由洋溢其中，如1976年行书《闻中央关于建立毛主席纪念堂及出版毛泽东选集筹备出版全集决定喜赋》，1977年2月《次韵奉和叶副主席重游延安诗》等作品。这期间，赵朴初还写了许多大幅书法，于1978年作行书《赠天一阁五言对联》（图4），此联书法笔力雄厚，一气呵成，上联“卷”“地”收尾随笔拖过，形成流畅的飞白，下联“谈”“笑”收笔用力，略微藏锋，与上联的飞白形成一种对比，使作品产生强烈的韵律感和节奏感。

◎ 图4  1978年行书《赠天一阁五言对联》

1980年春，赵朴初组织了鉴真像从日本唐招提寺回国探亲活动。12月16日至23日，中国佛教协会第四届全国代表会议在北京召开，赵朴初当选会长。1983年6月4日至22日，赵朴初当选全国政协副主席。赵朴初虽已过七旬，但壮心不已，精神矍铄，其字也更显流畅自由，神采飞扬，行云流水。字形略微倾斜，起笔上扬，收笔下沉，每个字外部舒展，内部缩紧，把重心保持在每个字的中部，保持单字平稳，整体谋篇布局沉着稳健，让观者心随作者一起生起欢喜，有欣欣然向上之意。1980年行书《调寄金缕曲·鉴真大师像回国巡展礼赞，唐招提寺森本长老惠存》，着笔用力，笔墨带风，一改过去虽用行书但字少粘连，此篇中有多处字相粘连，如“如人”“时之”“是何”等字，书者似无法控制自己的欢悦之情，无法把握飞扬的笔势，尽管书者着意收敛，但笔墨虽断却情绪不断，欢愉的情绪是一条线，把每个字串了起来，如一条闪光的珠链，可谓字字珠玑，书法与诗词相映生辉，令人叫绝。1983年行书《读邓小平文选》，笔力略有内敛，但更在意每个字的间架、造型，起笔、收笔严格到位，偶尔一点近草的行书，如“复”“新”“倒”等字，以活跃、生动之势给整幅作品带来了许多鲜活、灵动之意。一些典型的笔意，如横之上扬，竖之下飘，钩之圆润，点之顿挫，笔意更加端庄，艺术更显特色。许多捺笔，常被赵朴初处理成顿笔，如“求”“文”“疑”等字，收笔之捺画着力下顿，藏锋收笔，外形保持圆润饱满，使字更显沉稳、庄严，这是赵朴初书法的一个典型特色。

五、1984—1993年的圆润端庄

1983年，适逢中国佛教协会成立30周年，12月5日至11日中国佛教协会理事会第二次会议召开。在这次会议上，赵朴初作了《中国佛教协会三十年》的报告，将人间佛教思想定为中国佛教协会的指导思想。这是新中国佛教发展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似乎也成为赵朴初书法的一个里程碑。

◎ 图5  1985年《金缕曲·敬献人民教师》

从1984年开始，赵朴初书法开始由“重行书”向“重楷书”转变，行书的飘动减少，楷书的端庄增多。不难发现，此时的赵朴初历经沧桑，大彻大悟，尽量收敛外露的情绪，而更在意内心的觉悟、圆满，如禅者悟道，通过摒除外念，斩断妄想，一门深入，渐渐接近本来清净的菩提自性。代表作品有1984年的行书《赋呈邓大姊》，虽然仍以行书为主，但字字独立，字体趋向楷书的端正，把放逸的笔势更加收入笔墨之中，而显得含蓄婉转，虚实结合。运笔成势，无论顺逆，贵在能天机流露，精神横溢，势成而形神俱现，得自然流动之美，这便是书法的生命力所在，说明赵朴初书法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1985年《金缕曲·敬献人民教师》（图5），标志着赵朴初书法这种转变趋向成熟。单字端正认真，笔画生动优美，以楷书入笔，以行书行笔，使整幅作品显得活泼生动。不难看出，赵朴初满含对人民教师的理解、尊重和爱护，深情厚意溢于字里行间。

此后，赵朴初的书法不断趋向方正，尤其是一些重要作品，楷书的成分不断增加。而一些随意作品，虽仍以行书着笔，但笔画追求法度有方，谋篇追求俊朗神秀。1986年题《中国——茶的故乡》中，大部分字都是纯正的楷书了，有唐楷诸家之笔意，用笔刚劲峻拔，笔画方润整齐，结体开朗爽健，显示了赵朴初深厚的书法功底。1987年《扶风法门寺佛指舍利出土赞歌》，字字端正，气势流动，浩浩荡荡，无论诗歌还是书法，都是难得一见的艺术精品。他1990年前后的作品，笔者以为，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1988年《贺明旸法师升天童寺方丈联》，1989年《与述之兄晤于方行辛南伉俪家，谈笑竟日，述兄以故乡茶相赠，漫成一绝，以博一笑》，1989年行书《曲江狮子岩访马壩人故址》，1990年《访九华山·调寄临江仙》，1990年《自度曲·赠太湖县人民政府》，1991年《自忠将军百岁诞辰纪念献词》，1991年《为〈南传佛教与傣族文化〉题词》，1991年《中日茶文化交流八百周年颂》，1992年《答谢荷兰大使绘画所赠》，1992年《参观南浦大桥》，1993年《毛主席诞辰一百周年献词》，1993年《贺西泠印社创立九十周年献词》，1993年《王安石皈依三宝赞》等作品，皆可作为赵朴初书法代表作。这段时期，赵朴初虽年过八旬，但身体矍铄，精力旺盛，奔波于祖国各地，还时常出国，为佛教、和平及大量社会事务而奔忙，心情愉悦，使得下笔饱健，佳作迭出。真正形成了一种不激不厉、奇正相生，圆润中常见挺拔，方正中微带沉雄的“赵体”。这时期，也无疑是赵朴初书法的巅峰时代。

六、1994—2000年的骨力遒劲

过于繁重的社会事务，使年逾八旬的赵朴初不堪重负，1994年因病住进北京医院。身体的衰弱，导致笔力的减弱。1994年行书《中山先生赞》，明显为病后所作，与前期书法的雄沉挺拔、劲道十足形成鲜明的对比，笔画有些软弱，虽然同样在意字之间架端庄，但起笔、收笔的那种到位、圆润、力道皆已减弱，甚至不在。但字骨力不减，其内在的精神，为人之情真意切，为书之严肃认真，更加溢于字里行间。

1996年，赵朴初突发心脏病，几乎失去心跳。这次发病，对赵朴初的身体摧残极大。在卧床数月，身体逐渐康复后，赵朴初坚持每天读书、习字。作为一个禅者，方寸书房对于赵朴初来说，无不充满禅意。其书法《病房咏花》，是赵朴初少见的娴雅、隽丽之作。从书法上看，笔力似乎又有减弱，不再在意写字的法度，而信笔所至，笔墨呈枯槁、生硬之态，但更见平和、冲淡，具足风骨。一如他自己所说：“老年作书用退笔，不求妍润存骨力。”这种骨力，自然不在书法形式上表现的枯槁、生硬，而在赵朴初的内在精神，体现于其字之线条干练、洒脱。清刘熙载《艺概》中说：“字有果敢之力，骨也。”可见，“力”是骨体的表现，是线条的外在形式，是人的一种积极有为、不屈不挠的精神所在。的确，即使病中，赵朴初仍为国家、佛教事务而操心劳累，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壮怀从未消退。

◎ 图6  1998年《老年作书用退笔》

1998年，赵朴初身体稍好，其书法力度明显加强，笔画趋向饱满，而气象更显开阔，笔意更显自在，体现出赵朴初真正进入那种圆融无碍、得大自在的境界，表现在1998年《洪水肆威南北》，1998年《老年作书用退笔》（图6），1998年《西泠印社创立九十五周年志庆》对联等作品中。这段时期，赵朴初还在练习草书，临写孙过庭《书谱》，创作了草书作品《至味》《病室口占》等，大有孙过庭“融合质朴与妍美书风，运笔中锋、侧锋并用，笔锋或藏或露，忽起忽倒，随时都在变化”之风。这些作品，皆是赵朴初生命中最后奉献世人的艺术精品，其德艺进入一种化境之态。

1999年，赵朴初不顾年高体弱，为了祖国统一大业，为了香港的和平稳定，亲自恭送佛牙舍利前往香港接受供奉，与台港澳佛教界人士进行了广泛的接触。因过度劳累，他回到北京时再次住进医院，于2000年5月21日离开人世。这段时间，他仍然在用手中的笔与世人广结良缘，直至再也无力拿起手中的笔，为他的书法人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结  语

作为一个文人，赵朴初思想敏锐、情感丰富、才华横溢。时代之风云，国家之命运，家庭、个人之经历，无不在赵朴初如水的心中荡起波浪，构思成诗词文札，展现于书法之中，虽都是俊朗神秀的“赵体”，但却呈现千姿百态。特别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国家先后经历风云跌宕的社会主义改造、“文革”、改革开放等时代浪潮，在赵朴初的书法作品中无不有生动的体现，字里行间皆可见其与国家、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情怀。看赵朴初不同时期的书法作品，也是一部时代、国家、个人的发展史。

近年来，赵朴初书法价值与日俱增，被许多人追逐收藏。受利益驱使，大量赝品也见于拍卖行等机构。但看许多赝品，虽然有些结构、笔画相当形似，但赵朴初书法中那份高尚的精神、丰富的情怀是绝对难以摹写的。

【参考文献】

1.谷卿，汪远定.赵朴初书法精神探论[M].合肥：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0.

2.天通，余世磊.赵朴初书法选粹编年[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2021：13.

3.赵朴初.赵朴初文集：下卷[M].北京：华文出版社，2012：728.

（来源：西泠印社）